今年夏天,在清除我家板栗园杂草时,发现那棵大栗树旁长出了几棵野芦苇,我索性把它留了下来,妻子不解地问:“你这是......?”我说:“让它在这儿长着吧,反正它荒不了咱的地。”
就是这几棵野芦苇,勾起了我对童年的回忆,记得小时候,在我们村西北方向的沭河古道里,有一片面积很大的荒漠,大约有五六百亩,村民们都叫它“北大荒”,这里除了零星散布着一簇簇天然柳树墩之外,生长的大部分都是野芦苇,这些野生植物一般都长到一米左右,最高的也不过一人高,青瘦的身材,弱不禁风的样子。暮秋时节,苇杆上挑起蓬松松的缨帽在风中摇曳,满天飘逸的苇絮如天女散花,如雪花飞舞,我和同伴们跑进芦苇荡,戏闹着,去追野兔,惊的雀鸟四起,尽管一无所获,但弄一身苇花,便觉得开心无比。
可当缨帽摇净了苇絮,特别是进入冬季,这里便是满目萧然,一派苍凉,不过,人们都不会叹息这生命的脆弱,因为第二年春风吹来的时候,这里又会是生机一片,再说,它长在这荒漠之上,天生又不成什么大器,所以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没有人在意它的滋生与衰亡。也许唯有我对这野芦苇情有独钟,那时候,我曾认为苇絮就是芦苇的种子,也像蒲公英一样靠风力传播后代,我便采集了一些撒到我家门前的汪塘里,希望这汪塘将来能成为芦苇塘,我等啊,盼啊,整整期望了一年,可就是没见到一棵小苇苗,这事被爷爷知道了,他说我是小傻瓜,爷爷告诉我,芦苇是根生植物。
时光荏苒,一晃40多年过去了,昔日那茫茫苍苍的野苇地只有在梦中浮现了,因为当年的“北大荒”早已变成了“北大苍”——被绿树覆盖了。可做梦也没想到的是这野芦苇居然今天能长到我们家的栗园里,想到这里,再看看眼前这几株弱小中透着刚毅的小生命,它的根是从哪儿伸到这里来的?我不想寻根求“源”,我怕破坏了它的根系脉络,我们家的栗园离当年的“北大荒”有二三里地,也许它与我有缘,它的根系就是从那儿来的,它在地下延伸了40多年,甚至更长的时间,终于到达了我家的栗园。这生命力的神奇与顽强怎能不令人惊叹。
这就是我们家乡的野芦苇,它不枝不蔓,宠辱不惊,默默地、顽强地走着自己的路。尽管它永远不可能辉煌,但它的生命和精神将会是地久天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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